第五章 榜单(1/3)
周律是个不知满足的人,平白得到一篇文章,心中没有多少感激之意,反而挑三拣四,第二天一大早又来敲门,举着文稿说:楼公子,你这篇文章有问题啊。

  楼础一愣,周律趁机绕过他,进院直奔屋里,让楼家老仆去沏茶,将文稿放在桌上,转身向跟进来的原作者道:首先,条数太少啦,才一条‘用民以时’,怎么也得十条八条吧,据我所知,别人最少也有三条。

  楼础哭笑不得,就这一条。

  再加几条,对楼公子来说,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楼础摇头,‘用民以时’说的就是治国不可过急,平定边疆没错,剿除盗贼没错,修建宫室挖掘河渠等等都没错,但是不可同时进行,要有先有后有张有弛。民力不可用尽,用尽必然国衰;民心不可全失,全失必然国乱

  周律呆呆地听着,端起老仆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加两条就行,凑成三条。

  楼础气极反笑,你不明白吗?我建议朝廷将政事分散执行,以省民力,自己的文章当然要以身作则:一条就是一条,这一条没人在意,我不会写第二条。

  周律总算稍稍醒悟,哦,原来如此,你这没写明白啊。

  明摆着的事情,何必废话连篇?

  周律嘿嘿地讪笑,突然起身,既然如此,我先告辞,过几天我请你,咱们好好喝几杯。

  周律往外走,楼础也不送客,反而是家中老仆送到大门口,回来之后说:公子,不是我多嘴,这位周公子有钱有势,学堂里谁不愿意结交?公子也老大不小了,该给自己谋个出路

  楼础很意外,虽说老仆照顾他多年,可毕竟是主仆,两人平时极少交流,不是必要的话从来不说,他连老仆姓什么都不知道。

  别的公子都成家立业了,公子你唉,我不懂什么是禁锢,可我想,公子是大将军的儿子啊,还能没条出路?只要心中在意,多与有用的人交往,总能找到一条路。

  马公子不算‘有用的人’?楼础笑着问道。

  马侯爷不错,但是算了,我一个下人,哪有资格对主人的朋友说三道四?

  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以主仆论,有话尽可直说。

  老仆挠挠头,我就是随便一说,公子别放在心上,更不要说给马侯爷。

  不说。

  老仆又挠挠头,马侯爷怎么说呢?我跟他的仆人喝过酒,他们都说自家主人品行很好,才华也没得说,就是

  就是什么?

  老仆寻思良久才道: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什么高什么远

  好高骛远?

  对,大家都觉得马侯爷好高骛远,不是踏实做事的人。

  哈哈,马公子的祖上乃是前朝天子,心气自然比别人高些。

  祖上当过皇帝是挺了不起,可也用不着时时挂在嘴上啊,毕竟这不是前朝了,皇帝家姓张,不姓马。公子你就不一样,倒像是生怕别人知道你是大将军的儿子。

  楼础微微一愣,就因为这个?

  做人得脚踏实地,都想飞到天上去,不就乱啦?公子应该多跟自家兄弟来往,或者周公子那样的人,寻个正经前途。老仆越说越来劲儿,叹息一声,劝道:公子知足吧,背靠楼家的大树,还愁没有阴凉?生在这样的人家若还觉得委屈,我们这样的人还不得都去投河上吊抹脖子?

  老仆收拾桌上的茶壶茶杯,话糙理不糙,请公子上心,往后我绝不会再多嘴多舌。

  我倒挺喜欢听你说这些,不过——人各有志吧。

  公子的志向我是不明白,只是觉得公子到现在连门婚事都没定,替你发愁。

  我才十八岁而已。

  别人十八岁连孩子都有啦。

  你呢?十八岁时成亲了?

  老仆干笑两声,十八岁的时候我还真成亲了?可惜命不好,没两年媳妇就死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剩我一个人熬到今天。

  为何不再续娶?

  嘿,我们这些下人另有活法,不是公子能明白的。我有一堆活儿没做呢。老仆匆匆离去。

  诱学馆里没课,楼础在家读书,一连几天不出门,也不去马维那里走动,直到这天下午,又有人来唤他去选将厅里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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