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夜思(1/2)
袁浚难以言述此刻的心情。

  从最初满怀期待和愧疚,然后心冷失望和落寞,到现在怒火中烧却又莫能奈何,他的大婚日,给了他与想象截然不同的经历,他心里暴躁莫名,却偏偏还得顺着刚才的话行事。

  他面沉如黑炭,几乎是咬着牙用银簪将手臂割破,鲜红的血在摇曳的烛火中颜色诡异妖艳,落在洁白的丝帕上形成炫目的红点,像朵朵绽放的梅花。

  崔翎欢欢喜喜地将喜帕叠好放到床头的紫檀木匣子里,然后吹熄灯烛,以格外愉悦矫健的身姿爬回里床,“夫君啊,时辰不早了,你明日还要远行,也早点歇了吧。”

  她将话说完,也不等回答,就很快睡过去,因为太累,呼吸声都比平时重了许多。

  袁浚冷眼看着身边女子睡得香酣,若不是脑中还剩最后一丝理智,他真忍不住想要掐死她。

  他手臂上的伤口尚未包扎,这女人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就自顾自地将烛火灭了,完全视他为无物。

  所以说,她刚才极尽讨好和谄媚,就只是为了要骗取他的血,好让她明天可以在祖母面前蒙混过关?

  这简直太荒谬了!

  袁浚再也无法忍受与这样功利残忍的女人同床。

  眼看时辰也不早了,他无心睡眠,索性便就起身,这动静闹得不小,连隔壁耳房里睡着的木槿和桔梗都在门外出声询问,但床上的人却丝毫不察,还因势利导地迅速占据了整张大床。

  他极尽失望,心中一片冷漠,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门扉紧合的声音冗沉而厚重,崔翎默默地睁开双眼,然后撑起被褥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她听到门外压低声音的对话,“姑爷,您怎么起了?有什么吩咐让奴婢去办。”

  沉冷的男声忧郁落寞,“我忽然想起铠甲上还有一处未擦,明日就要启程,怕事儿多忘了,这会便去书房擦亮。你们两个去歇吧,别忘了时辰到了唤五奶奶起来,还要给长辈敬茶。”

  脚步声渐渐远了。

  逐渐晃开的夜色里,她静静望着那扇紧闭着的门叹了口气,“对不起。”

  生存在陌生而保守的封建时代,想要活得更好,便不得不需要一些伪装。

  有人安静低调夹着尾巴做人,有人强势表现让别人不能小觑,而她,因为终极理想是混吃等死,所以就选择了装傻卖蠢,扮猪吃老虎,虽然听起来不那么高大上,但她实践了多年,却一直都挺有效。

  有时候说一些不得体的话,让别人小瞧自己,不被当作是对手或敌人,也是一种生存技能。

  安宁伯府子嗣丰茂人口繁多,在十五个堂姐妹中,她行九,与她年龄相仿的姐妹就有五六个。

  她父亲崔成楷在吏部供职,多少年了没有个进益,是叔伯中最没有出息的一个,也是祖父最轻视忽略的那个。她母亲早逝,已故的外公建成侯罗恩泰倒曾经显赫一时,但两个舅舅如今都不在盛京,除了年节来往,多少年她没有见过外家的人了。

  这样境况下,再低调也不经事,总会有那些无聊的人来寻衅的,倒不如天生一张笑脸,逢人就笑,时不时表现地傻气一点,长辈们不过多关注疼爱,堂姐妹们才懒得将她当成目标和对手。

  否则……

  她已经生了一张格外娇艳美丽的脸了,如果还聪明机灵,又讨人喜欢,那得多招人恨哪!

  所以说,隔墙有耳在陌生的所在不宜吐露真言的道理,崔翎怎么会不懂?

  只是当时桔梗哭得伤心,她急着想要安抚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无比衷心却又偏偏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的丫头,便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当时也是想着袁家的人都被叫出去了,这里是喜房,院子外头还有人守着的呢,闲杂人等轻易进不来,这才口没遮拦的。

  后来袁五郎派人传话说去书房歇下,她这才想到木槿期间出去还食盒,回来时曾说,守院的婆子提起过五郎先前回来过但很快就又走了。

  当时她刚用完丰盛的饭菜,畅想着未来快乐自在的生活,竟然对此没有引起重视,丝毫不以为然。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口不择言惹了大祸。

  果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崔翎也曾想过该如何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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