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事(2/3)
然后去年,吕氏的次子、李笠的二兄捕鱼时受寒、染病,熬到今年年初,人也没了。

  短短几年时间,家中一下没了三个壮年男丁,积蓄也渐渐花光。

  不仅如此,为了给李二郎治病,吕氏一咬牙,以自家鱼池作抵押,向放债的吕全借钱。

  鱼池和儿子,当然是儿子重要,吕氏只盼次子熬过来,然后今年一家人努力赚钱,年底就能把债还了。

  但儿子的命没保住,家里也没钱买‘恤’,也就是没钱免役。

  于是吴氏不得不以女丁身份服吏役,在县廨帮厨,幺子李笠要顶李二郎的吏役,终日捕鱼累得要死要活。

  一家人哪里有多余时间去捕鱼赚钱还债。

  现在,债主不通融,距离年底只有一个多月,吴氏琢磨着就算贱卖鱼池中的鱼儿,也凑不够钱还债。

  还不了债,债主就会把鱼池收走。

  虽然房子还在,李家的日子也能过下去,但这就和种田的没了田一样,日子只会越过越差。

  这年头虽然许多人也养鱼,鱼价不高,然而鱼池养鱼是比出船捕鱼要赚钱的营生。

  更别说李家如今就李笠这个“伪半丁”,还得靠鱼池养鱼作为主要收入。

  而且平日捕鱼,若有鱼池,可以把鱼儿暂养在鱼池,慢慢出售,否则急着当日卖鱼,必定卖不出好价钱。

  如果鱼池没了,李家也就彻底没盼头了。

  吴氏说着说着,心如刀绞,却欲哭无泪,李笠触景生情,没顾得难受,想了想,问:

  “娘,如今连本带利,得还多少钱?”

  吴氏回答:“四万钱,以好钱记。”

  好钱指的是完好的铜钱,李笠听后无语,不是他被吓倒了,而是琢磨四万钱在这个时代处于什么“价位”。

  大概二十多年前,梁国大规模发行铁钱(铁五铢),因为铁贱铜贵,所以一文铜钱(铜五铢)在民间顶数文铁钱(铁五铢)。

  放债的当然精明,借契上的钱数都强调还的时候要还“好钱”(好铜钱)。

  而四万钱,即四万文钱,按一千文为一贯计,就是四十贯,亦或称四十缗。

  贯和缗,都是一千文的意思,李笠得刘德才教育,知道两个字的用法有讲究:

  这个时代,一万钱以下,以千文为单位换算、计数时,人们习惯用“缗”,譬如九千钱是九缗。

  一万钱以上,以千文为单位换算、计数时,人们习惯用“贯”,譬如两万钱就是二十贯。

  李笠无法将当前币值和后世币值联系起来,却知道一匹普通的代步骑乘马,在鄱阳大概卖二万钱左右。

  不久前,同村一户富裕人家建了座新瓦房,花了三万钱左右。

  而村里许多村民家里若遇到急事,能够不变卖财物、不借钱就直接拿出三、四千钱的家庭,能过半都不错了。

  白石村是一个普通的渔村,大半村民家境普通,那么三、四千钱这个数字,可以看成鄱阳郡许多普通百姓家庭的平均积蓄水平(不是收入水平)。

  以这个参照标准来看,李家欠的四万钱(连本带利),大概是十户平民家庭的积蓄(不含固定资产),价值等于一座新瓦房。

  这钱看起来很多,却也很少,因为据说那些富贵人家,平日里吃一餐,就值数千钱。

  贫富之悬殊由此可见,很可惜,李家不是富贵人家,如今剩下的短短时间里想要筹钱还债,按常理来说,很难。

  李家最值钱的家产就是鱼池,若是按时价出售鱼池,所得不止四万钱,但鱼池已经作为抵押,无法变卖。

  其他家产即便变卖,必然是贱卖,值不了多少钱。

  卖房子倒也行,用自家房屋保自家鱼池,大不了一家人在鱼池边上守夜小屋挤着住,只要保住鱼池,就能保住希望。

  然而同村没人买李家的房屋,外人也不会来买,在村里放高利贷的吕掌柜倒是会买,但必然是趁火打劫。

  看来,是没办法了么?

  和欲哭无泪的吴氏不同,李笠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心中喊道:不,我有办法!

  他信心满满,决定要给吴氏一个惊喜:“娘莫要担心,孩儿有办法赚大钱还债。”

  吴氏看着儿子,苦笑着,没把这话当回事,认为儿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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