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忍功略逊(1/3)
方咏为稷下学宫推举出来,作为应对莲玉生的人物,自然也不是虚有其表的货色。

  事实上,他如果不是年少,甚至可以被认定为学宫博士。

  面对莲玉生的反问,他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反倒是胸有成竹“克己复礼,是为仁也,仁自重于礼,礼当须为仁。”

  这话说出来之后,众人不免有些失望,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说,方咏其实在承认对方的说法,也即对方因为超度祈福而迟到,并非无礼之举。不过段回却是轻轻哼了一声,他教授方咏很多,自然知道,这是方咏先抑后扬之策。

  果然,方咏又道“至于知止定静安虑得,所得者为善矣。”

  他说到这,微微弯起左手,右手袖子轻轻甩于脚边,缓缓于台上踱步“我儒家有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道家亦有言,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法家亦主张以礼法治恶而扬善。此皆正道之论,善在于民,在于政,何求于鬼神以鬼神而谈善,所谓善知识,不过是伪作善良罢了”

  他这番话说完,底下都是吸气之声。

  方咏一开始看似承认了对方迟到并非无礼,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对方的超度祈福乃是真善。但接下来方咏一句话,将莲玉生提出的两个问题合而为一,同样引用浮图教的一个定义“善知识”,抨击其以向鬼神祈求的方式来行善,其实是忽视了现实中的问题,乃是伪善。

  应当说,这两个回合下来,双方可谓势均力敌,但让局外之人都觉得感叹的是,这二位都如此年少,却又博览众家,双方辩论起来,字句之间皆有深意。

  莲玉生端坐莲台,并未因为方咏的攻击而生怒意。他徐徐说道“既是止于至善,又为何有人性善恶之争,又为何有皆知善之为善者斯不善矣,又为何以不善之法求至善之果须有善业,方止至善。”

  莲玉生反击来得更加猛烈,仍然是以百家自己之言来反驳方咏。既然儒家说止于至善,可为何你儒家自己又有性善性内斗纷争既然道家说了那么一大堆要为善,又为何说大家都知道善是因为不善存在呢法家更是用一些残酷的恶法去追求所谓的善,这根本是自相矛盾的选择。只有浮图教所说的善业,才能够让人达到至善之彼岸。

  双方唇枪舌剑,引经据典,辩得激烈。周围的人也听得如痴如醉,就算听不懂的,也会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二位才学极为钦佩。从巳时直到午时,一个时辰下来,两人仍然是滔滔不绝互有攻守。

  当午时已到,一声磬响,二人都是闭嘴,一个人作揖,一个人拿掌,互施一礼。

  众人意犹未尽,都是一下长吁。

  “请朱公点评。”段回神情略有些不快,他原本以为,方咏可以绝对压制住莲玉生,但现在看来,胜负还不好说。

  他向朱融行礼,但朱融却是笑眯眯地转动着手中的串珠,摆了摆左手“我郡中小吏出身,向来不以学问见长,在此说话,不免贻笑大方,还是免了吧。”

  “请山长点评”段回劝了两句,见朱融非常坚决,便又向孔鲫道。

  孔鲫心里极是不愉快。

  他沉声道“我为稷下学宫山长,不得不避嫌疑,还是请鸠摩什上师点评吧。”

  鸠摩什在台下也是合掌摇头“老僧弟子论辩,老僧也当避嫌。”

  段回又请在座的齐郡学者们点评,结果一个接着一个,不约而同都拒绝了邀请。

  这让孔鲫与段回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些齐郡学者们很明显,在稷下学宫与浮图教的这次争端之中,采取了中立观望的策略。

  此时段回心中也有些后悔,不该举行这次论辩。与其浮图教虽然大行于齐郡,但主要是在那些目不识丁的黔首愚夫之间,可有过这次稷下学宫的论辩,只怕浮图教在学者士子将也会盛行起来。

  甚至有可能使得稷下的学子,也误入歧途,改去信这浮图教了。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一个声音适时响起。

  “我就奇怪了,论身份,我是学宫祭酒,论地位,我是赤县侯,论学问嗯,好吧,这学问就不论了,不过就身份地位而言,怎么没有人让我点评”

  说话的自然是赵和。

  赵和一开口,周围人的神情就向两个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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