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洞天(2/4)
便只余黑暗深邃不见边界。
  不得其宽广,亦不知其险恶。
  李长安莫名想起两个词。
  “幽冥”。
  “洞天”。
  李长安正要继续探索。
  腰间却是一紧。
  安全绳到头了。
  对讲机也响起问询,李长安于是报告了状况。
  “你先别乱走,我们这就下来跟你汇合。”
  李长安自无不可,守在隧道边等了许久。
  一行人终于哼哼唧唧叠罗汉似的滑了下来。
  仔细一数,一个不拉,包括萧疏这个女孩子,全都下来了。
  也不怕一个意外,没人给咱们收尸。
  ……
  虽有地上的石门打底,众人对地下别有洞天有一些心理准备,但骤然见到黑暗逼仄的隧道后竟掩藏着一处如此宽广的所在,难免惊奇。
  几只手电徒劳晃了一阵。
  王忠民“嘶嘶”吸了口凉气。
  也不知是摔下来痛的,还是吃惊吓懵的。
  “你妹儿啰,老子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洞!这怕是全世界最大的溶洞哦,搞个旅游还不起飞?!”
  曾广文呵呵轻笑,眼镜片在黑暗里反着光。
  “世界上最大的溶洞是美国的猛犸洞,目前探索出的长度就有六百多公里。”
  “美国的长,但我们的粗呀!”王忠民脱口一句黄腔,但很快意识到不合时宜,讪讪笑了笑,“找人,先找人。”
  这么一打岔,众人也从惊诧中缓过神来。
  又再次分头搜寻。
  李长安沿着左边的石壁走,空气中全是难闻的霉味儿,没有找到马春花的踪迹。又绕过几根钟乳石柱,脚下的积水越来越深,他猜想除了隧道,应该还有别的进水口,而同时,洞窟中回荡的“哗哗”声逐渐激烈。
  李长安循声过去,发现了一条暗河。
  十余米宽,水流浑浊湍急,看不出深度。
  黑暗里陆续响起众人的呼唤,都说看见了暗河,看来,整个溶洞都被这条暗河拦腰截断。
  李长安正想办法能不能绕过去,溶洞缭绕的回声里突兀加入了一声惊呼。
  又是萧疏。
  她说:
  “这里有座桥!”
  …………
  桥是铁索桥。
  横跨暗河,直达对岸。
  然而,铁索锈蚀,木板朽烂,从里到外透着危险的味道。
  “找到春华的踪迹了么?”
  众人都是摇头。
  邵教授拧着眉心,将手电打向对岸,光照昏暗处,隐隐见到些起伏的轮廓。
  他踟蹰了稍许。
  “马春花就在这洞里,她说得没错,是我把你们带进山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教授别冲动,这桥太危险了!我们可以找其他的路。”
  “真有其他的路,前人也不会选择在底下搭座桥了。”
  他这次铁了心不让任何人替他冒险,自个儿用绳子做了安全措施,便登上了索桥。
  出乎意料。
  也能说合乎情理。
  这桥竟然还堪使用。
  伴着铁索晃动,他颤颤巍巍一步一步慢慢摸索过了桥。
  抵达对岸。
  可是。
  上一刻,他还在回应着这边众人的呼喊。
  下一刻。
  话语停了,人也顿住了。
  呆立着一动不动。
  好似整个人的魂魄被什么东西骤然摄住了。
  没有人问发生了什么,因为索桥这头同样如此。
  在邵教授的手电照射中,对岸原本在黑暗中起伏的轮廓显出形貌。
  尖耸的是屋脊,平整的是院墙,而凹陷的是街道。
  这是一座村庄。
  一座建立在山腹深处的村庄。
  一座正在发霉的村庄。
  ……
  村庄布局简单。
  以一条约五米宽的街道为轴,建筑物沿街分布。
  房舍都是石墙青瓦,只不过有的单门独户;有的筑起高墙;有的仅仅扎了篱笆,可以看见院内的鸡舍、猪圈与柴棚。一应俱全,甚至在街道边凿出水渠与蓄水池,旁边还有饮畜生的石槽。
  只是,这一切都不知为何发了霉、长了毛,脓黄的、暗绿的、青紫的、灰白的,各色霉丝肆意生长,在目光所及的地方覆了一层又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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