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挽上滩之舟,莫少停一棹〔1〕(2/6)
了口气,被迫在途中就走出了对他劝降的第一步:“赫品章,你可知道,你欠了盟军太多,与我孙寄啸,一样多——
  “要帮盟军杀多少金人,要为盟王辟多少疆土,才赎得清?”赫品章默然倾听,捏紧拳头,孙寄啸的话里,俨然明指他回不去那条死路了,不远的将来,他会在长期救赎的过程里,建功立业,戎马倥偬,慢慢地潜移默化成为盟军一员,曾经锐利的决不投降林阡的气概,会被渐渐磨钝直至完全失去……
  “所以,说什么去见林阡、向盟军将功折罪,说的是想让我罪孽轻些,其实不过是他们同化我的时机?”赫品章凄苦至极地笑起来,其实他沿途就猜到了这一点,现在知道了仿佛得到判决,都分不清是解脱还是煎熬。
  “即使我不这样想,盟王也必会这么做,有几个人能像盟王那般坚持?”孙寄啸道。
  赫品章停下脚步,于大雨中坚决反抗:“我会让你看到。我比他更加坚持、绝不被他们同化!我会在赎罪之后,立刻自尽!”骄傲一笑:“希望孙将军到时切莫拦我!”
  “若真那样,我不拦你。”寄啸自信一笑。停下轮椅,正眼看他,气势夺人,“不过我知道,不会有那天。”
  赫品章斗不过这长期辩论者的底气,声音骤然小了下去,恨恨说:“你又为何现在就告诉我?不能一直骗我骗下去?不怕我现在逃了么?!”
  “你的脚步放慢已经告诉我。我骗不了你,与其杯弓蛇影。不如坦诚相待。你若逃跑,我追就是。若盟王今日就收降了你,你与我从今日开始算战友,今日起就不应再有欺瞒。当然,临危时的善意谎言不算。”好一个孙寄啸,说话滴水不漏的,而且话语里全是对抗金联盟的忠诚……
  “孙将军,设身处地,如果你的主公临死还想杀林阡,你此刻会归顺林阡吗?”继续行了一段,赫品章不甘心,反问孙寄啸。
  寄啸一愣。转头看他:“没有如果,林阡是我主公最重要的人。”沉默片刻,道:“万一真的发生了。我想大哥也是受阴阳锁之害产生误判。我仍会归顺林阡、帮大哥回归本意,只是过程会有些曲折,可能比你还晚。”
  “是吗。”赫品章冷笑,“可我却听谁说过,孙寄啸本是个宁可是错也要陪洪瀚抒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不错,我曾发过誓。无论主公是对是错,直到他死都会与他同一阵线。与他同生共死则是最好,先于他死更是痛快。但如果他去了我却活了下来,那是命数注定由我来延续他的,我断断不会自尽随他而去,而只可能完成那些他没完成的事、弥补他和我一起犯下的错误,哪怕痛苦地为他活几十年。”孙寄啸苦笑一声说真心话,忽然觉得对不起林阡和莫非:我常要求别人错了就要承担,错了就要面对,岂能对自己另一个标准?事实上,我早该因为祁连山当初的过错对抗金联盟有归属感啊。
  赫品章原想问哑孙寄啸,未想得到这样的答案,这样的答案,也完全是在反向说服他,而且竟有点说服……心念一动,真是毒舌。
  “你也会说你主公是受阴阳锁之害,我的主公,却是发自真心与林阡势不两立。”赫品章潸然,原来不能类比,“我无力去改变主公,可是如何能背叛主公?!”不是说苏慕梓死了就不会战场交锋了就不会有负于他了,是这个人连死也没有放弃过“官军抗金”的信仰,所以无论何时何地,赫品章投降林阡就还是背叛了苏慕梓。
  孙寄啸摇头,要类比那好啊我就类比给你看:“赫品章,若说我主公是受阴阳锁之害,你的主公,便是受那仇欲之害,一样都是误判。我偏不信,苏氏的本意,就是要杀林阡,苏氏的初心,必也是抗金、大义。因此,你要背叛的不是你主公,而只是那横亘了几年的私仇罢了。”
  “无论初心如何、大义如何,我只知林阡确实是我主公之仇,这一点无法改变,我便算能认同他、赞赏他,也万万不能归顺他。”赫品章傲然正气,“你孙寄啸当然理解洪瀚抒的初心大义,可洪瀚抒和林阡并没有不共戴天的私仇,你如何能理解我?”
  虽然,曹玄借谌讯用以化解川军苏军嫌隙的“同一性”消除了官军和义军的差别,但毕竟官军和义军“公虽同,私却仇”;虽然曹玄告知赫品章,苏慕梓早已变了、林阡才是真正的明主,但赫品章心中牢记,“即使林阡是抗金的当世第一人,可他和苏慕梓是杀父夺权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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